「京治君，緊張老師的原稿趕得及嗎？」
「是的…只要他別突然又想要更改原稿，這樣就可以如期交稿」
編輯部十年如一日的混亂景況，總編輯今天二度問我那個容易被稿子引發神經質的作者，通稱緊張老師，他的稿子今個月可不可以如期繳交，畢竟他再脫稿就已經好幾個月都有類似情況
「真不愧是赤葦，我當他的責編時他可是每個月都會趕不上，情況好一點就是剛好壓線」
緊張老師的前任責編，也是我的前輩，說著他的經驗，而我只能在心裡默默地吐糟，因為我今天有個重要約會，所以我昨天無論如何都要監督著緊張老師工作，只睡幾小時又回來出版社工作，說實話，我已經累到不行
「因為我今天有件重要的事要做，所以我昨天一直監督著他工作」
說完我咬了一口休息時間買來的明太子飯糰，理應味道濃郁，但我依然覺得淡然無味，就把它丟在一旁，繼續我的工作，不然，我趕不上時間，我今晚答應了木兔前輩去看他們的隊伍練習
「你不吃嗎，赤葦？」
「不了，前輩你不嫌棄想要就拿去」
「那我不客氣了！不過…很少見到你吃這麼濃烈口味的飯糰，你懷孕了要轉口味嗎？」
「男人不會懷孕，前輩你這麼多意見，就把飯糰還我」
「開玩笑啦！」
我也知道自己的口味有所轉變，食物變得索然無味已經好一陣子，估計是因為工作壓力而導致的，我自己也有所自覺，待木兔前輩有長假時和他一起去個長途旅行，大概就會釋放到壓力
——就去意大利吧！
時針指著5點，我把從其他作家收到的稿子交到總編輯手上就飛奔去車站，前往木兔前輩在東京的訓練場所，過幾天就要跟東京的球隊作賽，現在正在調整，說起來好像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現場看過木兔前輩扣球…應該是我故意忽略
「赤葦～～～！我好想你！」
「冷靜點！木兔前輩！你的隊友們都在看！」
「大家都知道你啊！梟谷王牌的專屬二傳嘛」
「赤葦前輩好！」
搭話的是當年全國第一的舉球員宮侑跟烏野的小不點…兩人還是精神滿滿，尤其是日向翔陽，而且他長高了不少，遠處還見到佐久早聖臣，依然縮作一團，與背景融為一體
「什麼梟谷王牌的專屬二傳…我已經沒有跟木兔前輩打球一段長時間了」
「可是赤葦前輩當時超～厲害的」
「日向，你的意思是我很渣嗎？」
「赤葦！難得來到！來幫我托球！」
「我也要我也要！」
「我也想看看梟谷的王牌二傳！雖然以前已經看過不下數十次！」
這三個人是怎樣？是沒聽我說話嗎？跟木兔前輩打球的事情已經是多少年前的事？用腦袋就知道我根本沒可能托得到現在的木兔前輩想要的球，日向你一臉閃閃發亮的什麼意思？宮侑你既然看過不下數十次那你還想看什麼啊！
「我會打到的，放心吧！赤葦！」
「我知道了」
接過球，用力一托，我就知道用力過度了，球早一步穿過了木兔前輩的打點，木兔前輩勉強用左手扣下去，排球墜地的時候聲響並非清脆，而是沉重，從聲音已經可以判斷，這只是一個帶著僥倖成份的扣球
「說過了吧！我會打到的！」
「適可而止吧，前輩！不就說了我現在根本沒可能舉起你想要的球！我去觀眾席等你！」
「喂～赤葦～等等！」
我不理會木兔前輩的叫喊，頭也不回離開球場踏上前往觀眾席的階梯，木兔前輩的叫喊惹來的旁人目光很露骨，我故意無視，現時我只能好好地當個觀眾，就算如何不甘，現實就是只能接受
雖然說是會在觀眾台看著，但我壓根不想逗留在那裡，我離開了訓練的場地，直接地坐上回家的電車，我開始不理解，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拼命地完成工作去看他訓練，那樣是與挖一個陷阱然後自己跳進去無異
「赤葦～你是不是生氣了？」
「赤葦～抱歉嘛！我逼你做了不想做的事情！」
「赤葦～我也道歉了！回我訊息好不好？」
「赤葦～你不想理我也沒關係！但是比賽！要來看喔！」
接二連三由前輩傳來的訊息我全都已讀不回，不要逼迫我了，我很清楚現在就算我不在也沒關係，當時木兔前輩賭上了自己的未來去進行阿基里斯腱手術，結果他賭贏了，他努力地復健、訓練，再度拾起排球，然後得到了在職業級別發光發熱的機會
「京治君！Stop！Stop！」
「啊…！」
「你沒事吧？你放這麼多七味粉沒問題吧？」
跟總編出來吃午餐，叫了一個拉麵，但因為想著跟木兔前輩的事而放太多七味粉，等等，為什麼吃拉麵會突然下七味粉？結果我好像現在做什麼事都亂七八糟了，我到底要怎樣才能重回正軌
「沒問題的，我吃得了」
「呃…你沒事吧？這個要不要點另一碗？」
「沒事的，我最近…味覺好像出了點問題」
「唔…我說，京治君！我現在放你半天假期，你給我去看醫生！」
「不行吧，總編…那個、工作…」
「我說可以就可以！緊張老師的稿子也送印了！給我好好休息！也去看醫生把自己的身體狀況弄好！」
「啊…是的…」
我輸了給總編的氣勢，跟他道別後我就去了病院一趟，結果就跟我猜想的如出一轍，壓力導致味覺機能遲鈍，雖然有處方一堆藥物，但不算很嚴重，最好的方法是找出紓壓方法，例如聽柔和音樂之類，還有找出壓力來源
「壓力來源…大概都是工作…還有木兔前輩吧…」
出版社的工作是來源之一是無庸置疑，木兔前輩是不是壓力的來源這點我還有點保留，事情很複雜，自上個月跟木兔前輩吵架然後好像也和好了，但前幾天在訓練場地又好像因為他而煩躁起來，我不敢斷言
在咖啡廳邊想著自己的壓力來源，邊攬拌著侍應端來的黑咖啡，事實上我還未使用一顆方糖，就算如何苦澀，依照我現時的狀況也沒有任何影響，就算是加一堆黑楜椒我大概也覺得沒什麼特別
「赤葦在發呆，再加一杯黑咖啡…這畫面還真新鮮」
「黑尾前輩？！」
「見到我有這麼驚訝？可以一起坐？」
黑尾前輩一邊問，那邊廂己經拉開椅子打算坐下去，不過，我也沒有什麼理由拒絕和他同桌
「要不要說一下有什麼煩惱？」
「欸？」
「欸什麼欸？你喝黑咖啡啊…就我認識的赤葦京治而言，這種不怎麼好放進口的東西你是不會碰的」
「黑尾前輩還真敏銳，我在你面前怎樣掩飾也沒用」
「我在尋找壓力來源」
「你說什麼？」
我把來龍去脈告訴黑尾前輩，他沉思了一陣子，然後啜了一口不何何時端上來的Latte，又盯著我看好一陣子，然後嘆了一口長氣
「你有跟那只貓頭鷹說嗎？」
「沒有，前輩要比賽，我不希望他分心」
「赤葦，你習慣鑽牛角尖的老毛病要不要改掉？」
「老毛病？」
「木兔有說過要你兌現承諾嗎？你有主動跟他談嗎？」
「沒有，重點是排球是木兔前輩的一切，而站在他旁邊為他舉球的，其實不一定是我」
「那麼，那只貓頭鷹也不知道你有這個想法咯？」
我並不知道，所以我沒有回話，我沒有和木兔前輩說過，至少在我和他相處的時候，我從未為他舉球，除了上次的不歡而散
「但木兔希望你為他舉球吧？」
「我托不出他想要的球，到了現在，前輩扣殺成功都會展出那個笑容，只是…那天那個舉球失誤，木兔前輩就算有扣到，都沒有爽快感，我也感受不到他的高興」
「這只是你空想的吧？」
「不是，我很清楚，畢竟我差不多整個高中生涯都在為他托球」
「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果斷，你要不要再確認一次？在他的比賽裡」
扣球的聲音、接發球時球員的呼喊，還有得分時觀眾的歡呼，猶如將整個會場的溫度提升了好幾度，比賽時就要有觀眾與啦啦隊才能把氣氛炒熱，特別是木兔前輩這種容易受氣氛影響的選手…他現在還是這樣嗎？
我不禁發出疑問，我一直故意迴避和排球有關的事情，當日在木兔前輩或許失去排球選手身份的時候，我說過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在他身旁、為他托球，然而，他手術成功，努力地躋身成為職業之列，但我卻停步不前，他的嶄露頭角，讓我漸漸變得只能看著他的背影
「Hey Hey Hey——！！！」
我聽到場上傳來這種叫喊聲，可想而知是木兔前輩扣球成功，他的扣球能夠牽動對手的情緒，也能讓現場的觀眾更加亢奮，除了我之外——
輪到木兔前輩的發球，他直接發球得分，不論是隊友還是觀眾都發出震耳欲聾的喝采，觀眾席一致喊著「木兔！木兔！」的應援，我頓時覺得頭痛欲裂，我強逼自己繼續去看比賽，尋找著確定的答案
「木兔！」
木兔前輩接過了舉球員的球，恰到好處的打點，能夠讓木兔前輩發揮出能力的舉球，替他開拓出道路的舉球，引導他連接勝利之路的舉球，他把球扣殺在對方的場地，聲音清脆而俐落
「Hey Hey Hey——！我是最強的！」
隊員紛紛蜂擁而至，與木兔前輩擊掌、擁抱，為一球而興高采烈，看到木兔前輩也笑著接受，就算觀眾如何吵鬧，在那一瞬間，我的世界完全寂靜無聲，我沉默下來，提起自己的背包，離開觀眾席，還順道買了一瓶有汽礦泉水
「赤葦——！贏了喔！你有來看嗎？」
「我有看，恭喜前輩」
「你在哪裡？我們去開慶祝會！你也一起來嘛！」
「抱歉，我明天還有工作，前輩你們玩得盡興一點」
回到家裡我洗了個冷水澡讓自己冷靜下來，這種天氣洗著冷水，明天或許就會感冒發熱，我放空再思考，我感到流下來的冷水有溫熱的液體夾雜其中，壞掉了嗎？不是，那是眼淚，我總算願意正視自己一直逃避、視而不見的答案而流出的眼淚
——不是我也行，在木兔前輩身邊的，其實不一定要是我
關掉了蓮蓬頭，走出了浴室，打開手機，顯示著「未接來電：木兔光太郎 3則」，還有他的短訊，我撒著不算謊言的謊言，我的確有去看比賽，只是沒有完整地看完；我的確是有工作，但不是出版社的，是我今後該要作出的打算
——盤算生活在那個沒有木兔前輩的未來
「你確定要這樣做嗎？赤葦」
「是的，黑尾前輩！謝謝你打電話跟我道別」
我站在機場的離境大堂，看著飛機劃過晴朗無雲的天空，與黑尾前輩聊著電話，我似乎讓他擔心了
「你不再考慮一下嗎？那個…和那只臭貓頭鷹聊聊什麼的！」
「黑尾前輩！已經夠了！」
「你既然決定了我就不說什麼了，不過問問你的內心，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？」
「這是最好的選擇，對我還是對木兔前輩也是，我對他來說，就是一個騙子」
「可是！呃…木兔那傢伙沒這麼想吧！」
黑尾前輩一直暗示著要我再多考慮一下，我人都在機場了，還有什麼好考慮，那是為了我覺得重要的木兔前輩而所作出最好的選擇
「木兔前輩對我而言非常重要，但我騙了他，因此我不能再眷戀他成為他的阻礙…黑尾前輩，抱歉！」
「唔…赤葦啊…你真的不後悔？」
「沒有什麼後悔不後悔的，現在的我，只想為了木兔前輩而重新出發」
「那麼，再見」
掛斷了電話，我再次望向天空，又有一只巨大鐵鳥劃破天際飛往不知何地，無論如何，或者會連繫著我想要尋找的事物
——我為了重要的人，放棄儼然遺失的過去，去尋找比他更為重要的事物
Fin.
12/9-2020
拖了好幾天我才打好發上來…
回家不是累到不行就是突然肚瀉
基本上兩人的故事就到這裡完結
喜歡小虐的人可以到這裡～
請為赤葦前輩送上祝福讓他尋找到比木兔更重要的事物( ´罒`*)✧
但是！但是！但是！！！！！
其實我準備了兩個結局～
我可以預告的是兩個都會是HE
而其中一個是有西谷的出現（我就私心想寫西谷小天使(((o(*ﾟ▽ﾟ*)o)))
我翻看一次時見到有錯字已經修正
但可能還有錯字我沒有發現
請不要介意
Comentários