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可以打排球，你現在可以做的只能夠休養，或者做一些輕量的運動已經是極限，要像以前一樣進行激烈的排球運動是不可能的」
醫生的一大段說話，我只聽得到一句：不可以打排球
然後就沒有然後了，那個時侯，我以為可以繼續跟赤葦一起在同一所大學打排球，像高中一樣…不，不對，就算我早了赤葦一步而成為大學生，即便他是準考生，依然也會聚在梟谷學園的體育館裡接過赤葦托的球，暢快地扣殺下去
但似乎這一切不是必然
「前輩，你還沒好嗎？」
自從我不再練習之後，赤葦也沒有再打排球，反而三五不時跑來我家，不是寫報告、看書，就是在打電動，偶然會叫黑尾跟他的布丁頭朋友一起，今天，則只有他一個，所以我想跟他好好地聊一下
「赤葦，你總是窩在我這裡好嗎？我們大學的排球部需要你這樣的舉球員」
我把煮好的烏龍麵分到兩個碗，一個是印有白貓頭鷹的碗，另一個就是印有黑貓頭鷹的碗，我把屬於赤葦的那只遞給他，一邊詢問他對於之後在排球上的打算，他有才能，不能就這樣埋沒
「唔…？在回答你之前，木兔前輩你知道這個碗是對碗來的吧？」
「啊…？不是同款而已？是一對購買的嗎？啊啊…誰知道啊！又不是我去買的！」
赤葦問非所答，我忍不住反駁，但他沒有回答，接下來就只有沉默，他只是默默吃著烏龍麵，偶然會把視線看向我，但是我不明白，要從赤葦的表情得知答案是困難的事情，畢竟他永遠只有那個冷漠的一號表情
「我吃完了，多謝招待」
「喔…我來收拾就好，赤葦你要走了？」
「是的，明天早上開始就有課」
「嗯嗯…啊，好好想想排球的事啊，不要埋沒自己的才能」
「這個…之後再說吧」
赤葦背對著我從玄關離開，總覺得他的背影有點怪異，但我說不上來，是因為我問了他關於排球的事所以他生氣了嗎？但赤葦應該不討厭排球啊，至少他那張冷漠的臉在打排球時會露出笑容，赤葦很難懂喔…
「之後呢？赤葦怎樣答你？」
「沒有答啦！還跟我東扯西扯的！」
「東扯西扯？赤葦不會這樣吧？」
「有啦！我在跟他說排球！他跟我說湯碗！」
「蛤？你家那對湯碗？貓頭鷹那個？」
「是啊…說甚麼是個對碗…又不是我買的我怎麼知道！」
「所以是赤葦買的？」
「是啊…好像是…連甚麼時侯買的我都忘了…」
「臭貓頭鷹！我要掛電話了！赤葦一早就把答案告訴你了！別打擾我跟螢的甜蜜時間！」
「蛤？甚…喂…黑尾！喂喂？喂～～～～」
臭發情黑貓，有戀人就不要朋友了是吧？趁著週末還跑去宮城見眼鏡君！大家都有戀人很好啊…就我沒有…啊！難不成、難不成赤葦就是因為有了女朋友才不再打排球嗎？不行不行，要跟他再談談…就算赤葦有了戀人…好像有甚麼…
「黑尾前輩，木兔前輩打來的？」
「嗯…煩死人了！那只聒噪貓頭鷹！」
「可是…木兔前輩也很心煩吧…他那麼喜歡排球」
「沒事啦！又不是不能痊癒的…不過即使動了手術也不代表不會報銷排球選手生涯」
「我是有點意外木兔前輩居然會在決定上這麼躊躇，我以為他會很果斷地說要動手術治好」
「即使是那只貓頭鷹也會有不安的吧！現在說的是未來整個生涯，賭注也太大了吧…怎麼說呢…唔、應該很快就會有答案了吧」
「甚麼意思？」
「沒甚麼！話說回來，在我面前一直提起另一個男人，螢你膽子不小啊…」
「啊！等、等等！黑尾前輩！」
跟黑尾通過電話後，我決定再次去跟赤葦好好地談一下，不論是排球的事還是女朋友的事…不對不對！排球的事就是女朋友的事吧！搞不好赤葦不再打排球就是因為有女朋友了…
「赤葦，下課到學校的中庭，我有事想跟你談」
「啊？好的」
赤葦很爽快的答應後就掛斷電話，我今天一定要問清楚赤葦不再打球的原因，坦白說，如果是因為女朋友甚麼的我一定要揍他一拳！居然因為談戀愛就放棄排球太可惡了…但是…我又不想對他動粗啊…揍了他的話會很痛吧…啊？那是赤葦？！等、等等！旁邊那個女生…是赤葦之前的同班同學…那個女生好像是喜歡赤葦的…
「抱歉，前輩！剛才有事情所以遲了…」
赤葦對我道歉，我托著腮看著上氣不接下氣的他，而且臉還有點紅，這樣的赤葦有點可愛啊…不對不對！我要說的不是這個！我要問清楚那個女生的事，還有排球的事…這是社團前輩對後輩的關心，不是八卦…
「沒關係吧？反正你也要陪陪女朋友吧」
⋯不對，我不是想說這個
「女、女朋友？」
「嗯…你掛了電話之後我見到你喔，跟你以前的同班同學一起，沒想到她居然追著你追到這裡來了」
「等等！木兔前輩…」
「怎麼啦！要說我多管閒事嗎？這是前輩的關心好不好？看到你只顧著女友連排球都放棄我就生氣！」
「木兔前輩！你從剛才開始就在說甚麼啊？！」
「是你交了女友的事！寧願談戀愛連排球都放棄！你有沒有想過想要打排球卻不能打的我啊！」
「前輩的意思是…我沒有顧慮過你的心情嗎？」
「就是這個意思啊！」
「…」
我說得斬釘截鐵，然後看向低頭不語的赤葦，我看不到他的表情，但赤葦這個反應不太對勁，我語氣太重了嗎？呃、是語氣太重了吧？喂…赤葦你回應一下，不要甚麼都不說
「我說…赤葦？」
不要不說話，回應我啊赤葦！
「前輩…」
他總算回應我了…但是，好像有點奇怪？
「如果前輩你是這樣想的話，那就是這樣…對不起，我沒考慮到前輩的心情，為表歉意，那我更不應繼續打排球！抱歉，我先走了！」
喂喂…我有沒有看錯？赤葦他…好像哭了…但我沒辦法追上去…
「到底是甚麼一回事啊？臭貓頭鷹！」
「我也…不知道啊…」
「黑尾前輩！木兔前輩會這個樣子八九不離十是跟赤葦前輩有關的吧」
「眼鏡君！你好厲害啊！就是跟赤葦有關啦…他啊！他討厭我了！」
「你幹了甚麼好事？明明無論你有多幼稚赤葦都很遷就你不是嗎？」
「我罵了他…」
很心虛，我心虛地對著黑尾跟眼鏡君和盤托出，我保證我一邊說，他們的神色也越來越凝重，我甚至覺得他們身邊的空氣好像暗沉了一圈
「你這個白痴貓頭鷹！」
黑尾滿腔怒火扯著我的衣領，除了關於眼鏡君外的事情，黑尾這傢伙居然這麼火大，我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很過份的事，我害赤葦哭了，我也很後悔，所以我就在想辦法補救，眼鏡君也用著帶怒氣的眼神看著我是甚麼一回事啊？約你們兩人出來就是希望你們幫我想想怎樣賠償給赤葦
「聽著！臭貓頭鷹！赤葦一早就把答案給你了！」
「這個…你之前不是也說過了嗎？」
「是啊！那個對碗啊！」
「說甚麼啦…？」
「黑尾前輩，你先冷靜一下…然後，木兔前輩，我接下來要說的事你先好好聽完再說話」
突然看到眼鏡君那麼正式，黑尾一直在生氣，我也稍微坐好，聽聽眼鏡君要說些甚麼，希望真的是可以讓我和赤葦和好的建議
「那個對碗，其實是赤葦前輩的心意…」
唔？甚麼意思？
「我想那是赤葦前輩想跟你在一起的意思」
「眼鏡…君？」
我想詢問，黑尾卻用那個兇巴巴的眼神看著我，我把疑問吞下去，繼續聽眼鏡君說下去
「木兔前輩你一直都纏著赤葦前輩問的有關放棄排球的事，那原因就是你吧，赤葦前輩只會在你身邊為你舉球，既然你不能再打球，那麼赤葦前輩也應該不會再打球…換句話說，你想要赤葦前輩繼續打球，你也必須同場」
赤葦是因為我才放棄排球？別開玩笑了！他很清楚我不能繼續…為了我而埋沒才能？這種事我絕不允許
「臭貓頭鷹！給我聽好！赤葦有權去選擇！別把你的願望強加在他身上！他為了誰而站在場上，螢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好不好！接下來是你的決定！」
「可是…」
「木兔前輩，你喜歡赤葦前輩嗎？」
眼鏡君你這是甚麼問題啊喂？！
「給我回答！」
我答就是了！臭黑尾別用筷子指著我！
「喜歡啦…至少我不想讓他哭！雖然赤葦好像很冷漠，其他人看不出來，但他也會笑的…我想一直看到會笑的赤葦」
對了…赤葦哭泣的臉、悲傷的表情才是我最不想看到的
「那你就該下定決心了吧！更何況﹐你那個阿基里斯腱只要動手術就可以痊癒了吧！你還在猶疑甚麼？！」
「木兔前輩，這次你真的跟赤葦前輩好好談一下，首先將你的心意告訴他，然後決定手術的事，雖然黑尾前輩說得那麼輕鬆，但是他也知道那個手術存在風險，也可能仍有機會報銷生涯，但是…你喜歡赤葦前輩的話，不如和他一起分擔，因為跟他站在同一地方的是你」
跟我站在一起的人只有赤葦，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，而是我跟赤葦兩人的事
「前輩，你叫我出來有甚麼事？」
自那次惹哭了赤葦之後，這次是我第一次見他，看上去他很憔悴，眼圈也很深，這個也是我害的吧？但我要怎樣開口…怎樣開口才比較好…？可惡！明明都演練了這麼多次…
「前輩？你沒有話要說我要走囉」
「啊啊啊！等、等等！赤葦你別走嘛…就、就先陪我一下嘛…」
「唉…就陪一下，我是不知道前輩你找一個不懂得顧慮你心情的後輩陪伴是那種心態」
「呃…赤葦！那個抱歉，是我不好…沒有考量別人心情的人是我才對啦…」
偷偷瞄向赤葦，他還是那張冷漠表情，我想他還是不打算原諒我…不對不對！我就是希望赤葦原諒我…還要一起走下去才來的
「這個…不、那個…我跟黑尾還有眼鏡君談過了…」
「甚麼這個那個的，前輩你有話可以好好說嗎？」
「啊啊啊！聽我說啦，赤葦！我很抱歉啦！沒有察覺你的心情，還有沒有問清楚就擅自說你有女朋友而不打排球這些事…總之這都是我不好！你、你可不可以原諒我啦？」
慘了，赤葦好像不為所動，怎麼辦啦…我不要啦，我才不要，我要做些甚麼赤葦才肯原諒我，怎麼辦…
「前輩，沮喪的話我不會原諒你，還有，再有下次的話…也不會原諒你」
「那就是說…」
「是的，這次就原諒你！」
「赤葦～～～你最好了！」
我把赤葦擁入懷，原來他是那麼單薄，帶他吃燒肉，讓他長點肉，而且…
「赤葦，你身體好冰啊…你很冷嗎？」
我捧著他的臉頰，果然很冰啊…
「前輩？」
被我捧著臉的赤葦挑了挑眉，這很不妙，我覺得很不妙，那樣的赤葦好可愛…我慢慢地靠向他想要吻他，以為他會推開我，但我見到他居然閉上眼等待，啊啊啊！不吻下去就絕對不是男人啊，木兔光太郎！
「唔…」
赤葦的嘴唇好軟啊！完全不想離開…！我感覺到赤葦想逃開，所以我壓著他的後腦，把他擁在懷裡，我才不讓他逃走，絕不讓他再次離我而去！
「我快喘不過氣了！你在做甚麼啊前輩！」
赤葦還是推開了我，他好像喘不過氣…我吻得太久了嗎？可是我覺得好舒服，完全不想放開…
「嗯…因為赤葦的嘴唇很軟很香，而且我覺得很舒服，所以完全不想放開」
我直接地講出想法，赤葦的臉變得很紅，害羞的赤葦也很可愛，好想再親一次…我慢慢地靠近赤葦，臉突然抽痛了一下
「前輩！這裡是外面！回到家再親吧…」
「回家？」
「回前輩的家」
赤葦講完這句轉身就走，我追上去與他並肩走著，趁著他沒注意牽起他的手…赤葦的手，還是很冰…
「啊！赤葦…我想問你…你覺得我是不是接受手術比較好？我知道那有風險，也可能手術後還是要報銷…但是啊…我想賭賭看！你願意陪我嗎？赤葦」
「前輩…我只會為你托球，在有你的地方托球…如果你不能再打球的話我也不再打，但若果手術成功的話，我會再次為你托球…所以，你想賭賭看就賭，我會陪著你的…永遠」
「赤葦…」
「怎麼了嗎？」
「果然，還是你最好了」
我對著赤葦如此說，果然赤葦是最好的，那麼…下次約診就跟醫生說決定動手術吧…無論手術結果如何，我還有赤葦在
——只要有赤葦就好！
The End
22/8-202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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